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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里一下子冒出了这句话来,而裴元灏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的从祭台上走了下来,而南宫离珠原本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事情震惊得什么都忘记了,但这个时候看见他突然走下来,又是一颤,抬眼望着他:“皇上……”
她大概还以为裴元灏要跟她说什么,而裴元灏一听到她的声音,脚步也微微的一停滞,正在这时,从祭台的另一边已经跑出了一队人马,领头的正是那个奉祀张公济。
他匆匆的跑过来,气都有些喘不匀了:“皇,皇上……”
裴元灏眉头一皱,立刻问道:“怎么样了?”
张公济道:“有人,果然有人,在那边偷窥皇陵!”
“他人呢?”
“他,下官的人还没来得及——,他就跑了!”
一听这话,裴元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,而张公济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“下官无能,下官该死!”
他这一跪,身后的那些皇陵卫也都跟着跪倒在地,连连朝着裴元灏磕头请罪。
而裴元灏趁着脸色看着他们,一句话都不说,那种迫人的气息压得这些人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,只能跪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。
我站在旁边,这个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了一些。
裴元灏,是想要抓什么人的!
之前妙言听见张公济交代,要把皇陵祭祀所用的皇陵卫撤走一些,应该就是裴元灏下的命令,所以他对这件事才会不闻不问;而他让张公济撤走皇陵卫,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大胆的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,现在看来,他是摆了一个局。
一个请君入瓮的局!
皇陵所在的这个地方其实不大,却有一万多的皇陵卫和数千的陵户,这些人加起来,能把整个皇陵围个水泄不通,寻常人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,但裴元灏撤走一些人,也就让人有了可趁之机。
如果,我没有猜错的话,刚刚他在最后一次进祭酒的时候,就是为了吸引那个人出现。
可是,谁都没有想到的是,南宫离珠先出现了!
她虽然已经死心绝念的来守皇陵,却还是按捺不住想要见到裴元灏的心情,所以偷偷的过来偷看,偏偏就是她的出现,让那些皇陵卫出动,将她抓住了。
可是,这样一来,就打草惊蛇了。
裴元灏真正想要抓的人立刻看出了这一个局,所以——
难怪刚刚,当看到那些人抓住的是南宫离珠的时候,我发现裴元灏的脸上透出了一点失望的神情,显然那个时候,他已经意识到,自己的计划失败了!
想到这里,我忍不住看了南宫离珠一眼。
而她,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茫然无措,只睁大眼睛看着裴元灏。
张公济他们还跪在地上,不断的磕头求饶,裴元灏低下头,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们,冷冷道:“没用的东西。”
“……”
听他的口气,虽然失望,却似乎并没有到盛怒的程度。
他慢慢的从高高的祭台走了下来,路过张公济他们面前的时候,才说道:“都给朕起来吧。”
张公济他们立刻站起身来,那些护卫们唯唯诺诺的缩到了一边,而张公济又上前一步走到了裴元灏的身后,轻声说道:“皇上,那我们接下来——”
裴元灏沉声道:“立刻调集人马!”
“是!”
张公济得令,急忙转身下去,开始调集皇陵四周的人马,我这才发现,虽然在祭祀的时候周围的护卫人数不多,但实际上他们暗中却安排了许多的人马,甚至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安排的,这个时候全都出现在皇陵前方,阵势非常的惊人。
我只看了一眼,就知道,裴元灏对今天,一定是已经早有准备了。
只是,不知道他从何时起开始准别,目的又到底是什么?
就在我心中腾起那一点疑惑的时候,突然,一个人从皇陵的后面走了出来。
我一眼先看出了那人的身形非常的熟悉,应该说是太挺拔,太矫健,让人一言难忘,可是因为太远了,还不能立刻辨认出那是谁,只看着那人越来越近,一直走到了祭台下裴元灏的面前,俯身一拜:“皇上!”
这个声音——
“宇文英?”
他听见我的声音,回过头来,果然,就是我在天津城的时候曾经见过的那位宇文英!
他竟然,也在这里?
我一时间有些惘然,而宇文英回头看着我,立刻也辨认出了我是谁,但并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看了我一眼,然后又转头去对着裴元灏。
裴元灏问道:“如何?”
宇文英道:“就是谢烽。”
裴元灏的眼睛微微一眯:“真的是他?”
“是。”
“他往哪里去了?”
“正朝西北方向过去了。”
“你的人呢,也追踪而去。”
他们君臣两个说话简单利落,一句口水话都没有,周围的人都听得有些茫然,可我回想起前因后果来,多少有些明白了。
宇文英,竟然会出现在这里,而且看样子,是裴元灏早有安排的。
难道说,那天晚上,从西安府内出去的那一批神秘的人马,就是宇文英?
现在回想起来,那个时候曾经张子羽有一份战报送给裴元灏,说是井陉关大捷,并且在奏报中提了一些有战功的人,我记得当时裴元灏看到上面的某个名字的时候,神情就变得有些特别了起来。
现在想来,他看到的,应该就是宇文英。
宇文英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武艺在井陉关大捷中立下大功,然后,他再辗转来到西安府,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在西安府的那个晚上,也就是南宫离珠出走的那天夜里,深夜奏见裴元灏的人,应该就是他了。
而现在,他出现在这里,跟裴元灏谈的,又是谢烽的下落。
我隐隐的感觉到,这的确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。
只是,这个瓮,不是在皇陵。
而是在刚刚,裴元灏祭祀皇陵时,最后一爵祭酒所祭祀的那个方向。
这个时候,裴元灏大手一挥,那宽大的袖袍在空中扬起了一阵风,他一边朝前走去,一边道:“走!”